#没有什么内容的一章，但只是写他们在一起就让我很开心了~

开学的这一周真的超级忙，社团招新啊带新生小朋友啊什么的.....说好的中秋贺文正在写了，争取明天发出来

爱你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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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明非走下跑车的那一刻，略微有点被面前的建筑物给惊到了。他们刚刚沿着山路开上来，还经过了免费的小火车站。整个艺术馆建在山顶上，如茵的绿草环绕着白色的砖墙，再之上是象牙白的石柱。远处，洛杉矶的城景尽收眼底。

 

“这地方一看就……很贵，”他吞了口口水，“我就礼貌性问问，洛杉矶市政府花了多少钱啊？”

 

“整个博物馆造价13亿美金，”楚子航从车上下来，“这是Gettyfamily的私人建筑，是按其中一位家主的遗愿开放给大众的。”

 

“死了还能被这么多人记住，真好，”路明非随口说道，“很多人死了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。”

 

楚子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。他的手指掐着车钥匙金属的齿边，有些疼。正午的阳光洒满眼前的庭院，白色的建筑泛着耀眼的光。

 

是啊。

 

他轻轻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
 

你也是这样吧，爸爸。

 

 

 

路明非一路走过去，左右打量。他们渐次走过环形的水池，交错圆环的花园。水洗般的蓝天下，白色的不规则建筑耸立在山脊之上。楚子航默默地走着，脚步踩在罗马柱投下的光影间，没怎么说话。路明非偷眼去看他，看着他空荡荡的眼神落在墙上。

 

就好像一个孩子，在偌大的艺术馆里漫无目的地闲逛。他来过太多次了，每一处转角，每一幅画的位置都记得清楚，可他还是想来。

 

因为这里有他的回忆。

 

看着楚子航低着头走路的样子，路明非突然有点难过起来。他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，也不知道在瞎想什么。楚大少爷年少有为，豪车美宅，他一个小屌丝有什么资格为他难过？

 

况且他和楚子航又没有真的熟到那种程度。

 

“楚子航，你经常来这里吗？”路明非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
 

楚子航愣了愣，在画前的凳子上坐下。他的背还是挺得很直，像一颗竹子一样，双手垂下来放在两腿中央。路明非有一种错觉，面前的人似乎不是楚子航，或者应该说不是现在的楚子航，而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影子。一个散落在灰色边缘的碎片。

 

而这个影子让他莫名眼熟。

 

 

 

“算是吧，”楚子航垂下眼，手指无意识地交叉起来，“我妈妈以前是舞团的，我也从小学大提琴。小时候没想过成为艺术家之外的人，高中时刚来美国，常来这里。”

 

他的侧脸没什么表情，看起来也算不上落寞，但路明非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发酸。

 

“你后来不是学金融了嘛，你妈妈应该也挺为你高兴的吧？”路明非摸摸鼻子，试图扯出个笑容，“毕竟前途光明，收入感人啊……”

 

他说不下去了。路明非很少觉得自己有说不出话的时候，但这时他才感知到语言的苍白无力。他平时话很多，烂话更是一大擅长。但别人不知道的是，路明非有时候会很讨厌自己。因为总有那么些时候，当他最想说最需要说的时候，他却说不出来。

 

因为他已经忘记怎么说了。

 

“也没什么，只是我生父那时过世了，”楚子航望着面前柔美妩媚的圣母图，声音很平静，“那个男人不懂艺术，一点都不懂。小时候我每次拉大提琴，琴比我高，我架着也很艰难，而他总会嘲笑我小孩装大人。我一点也不喜欢他，所以总憋着一口气，想把大提琴拉好。”

 

“但是后来他死了。”楚子航淡淡地说，“我和他其实不算亲，他很早就和我妈离婚了，我一直和我妈过，我还恨过他。我本以为我不会难过。”

 

“但他离开的那个晚上，我梦到了他。在那个明媚的下午里他带我和妈妈去游乐园，他带我骑了旋转木马，给我买了巧克力冰淇淋，然后他说他还有工作，没办法得走了。我望着他关上车门，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 

“梦里的雨很大很大，把棉花糖全淋湿了。我不难过。”楚子航垂下头，“但我知道他不会回来的时候，我很难过。”

 

透明的天顶落下明媚的阳光，落在他的头发上，好像泼洒成雨丝，滑落地上。

 

 

 

路明非沉默了半晌。

 

“其实我情况也差不多，我爸妈在我十岁时就出国工作了，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们。”他忽然开口道。

 

“小时候总会想，会不会其实他们早就死了，只是没人和我说。有段时间我还特别讨厌看蜘蛛侠，因为害怕自己会变成那个没有超能力的彼得·帕克。”

 

楚子航一愣，眼前人露出了大大的笑脸，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：“结果后来发现，我还不如蜘蛛侠呢，因为他还有女朋友，虽然他女朋友的老爸是反派啥的……但我可是单身25年的魔法师，我还是赢了。”

 

“有时候，我们没法决定自己的父母是怎样……”他伸出手张开五指，闭着眼感受从天顶落下来的阳光，“所以只能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了。”

 

楚子航默默地偏过头来看他，路明非朝他挤了挤眼睛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。

 

“想吃冰淇淋吗？”楚子航忽然说道，“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。”

 

“当然想！”

 

 

 

淡色的天空，湛蓝的海湾，流金似的阳光流淌在海面上，有白色的海鸥略过。楚子航站在路边的冰淇淋餐车边排队，五美刀一个双球冰淇淋， 直把路明非贵得咋舌。

 

“路明非，你要什么味道？”楚子航探头过来问他，长长的眼睫毛落在眼下，柔软而纤长。路明非愣了一下，一时忘掉脑子里想着的口味了，干脆凑过来和他一起看。两个黑色的脑袋凑在一起，路明非看不懂菜单上的英文，就直接看冰桶里冰淇淋的颜色。白的棕的粉的，一桶桶排过去，路明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。

 

“不然你先选 ，我要一份一样的，”他眼睛一转，朝楚子航扬扬下巴。路明非忽然闻到一种不同于冰淇淋的香味，热腾腾的，混着芝士、洋葱和别的什么味道。他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
 

“你看，那边有买热狗的！我一直想试试这边超大份的热狗。”路明非兴奋地蹦起来，简直连头上的呆毛都要开始载歌载舞。

 

楚子航扫了那边的餐车一眼：“所以你不想吃冰淇淋了？”

 

“当然想! 不过我想先吃冰淇淋，然后午餐吃热狗。你觉得怎样?”

 

楚子航神色淡淡地点头，继续看着冰淇淋餐车旁边的菜单。路明非突然反应过来，作为常年生活在美国且坚持健身的精英群体的一员，楚子航可能对热狗并没有抱有和他一样狂热的渴望。

 

他有些犹豫起来地望了眼楚子航，对方卫衣下劲瘦的身材让他的犹豫又加重了一分：“算了算了，如果你想吃别的，我也完全没问题。”

 

“没事，”楚子航收回目光，点了点面前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冰淇淋，“我刚刚在考虑要买哪种口味的冰淇淋比较好。你可以先去热狗那边排队，我要加双倍洋葱圈。”

 

他看了眼傻在原地的路明非，想了想，从口袋里掏了十美元给他，“芝士也加倍。”

 

被幸福突然击中是什么滋味？路明非在心里问自己，他手上还拿着那近乎崭新的十美元。热狗摊的队伍明显更长，几乎要排到街上。离餐车还有十米开外，他就闻到了炸洋葱圈和黄芥末酱的香气。

 

是胸膛里活蹦乱跳的心脏，是喉咙深处滚过的颤抖，是热狗芝士酱混着薯条的味道。

 

路明非望着从路对面走过来，双手举着冰淇淋的年轻男人。他穿着白色卫衣的样子仿佛一个在洛杉矶上学的大学生，黑白相间的双球冰淇淋上，有白气袅袅而上。

 

然后，路明非听到了堪比当年圣母玛利亚降世的福音：“How may I help you ?”

 

他转过身，望着面前长着络腮胡子围着围裙的胖子，注意力全被面前一溜排过去的烤肠吸引了。

 

“Two hot dogs with double cheese,please.”

 

哈利路亚!

 

 

 

借给路明非最大的胆子，他也不会想到，自己会有一天和一个男人同坐一条长凳上，同看一片海，同样左手拿着冰淇淋，右手拿着热狗。

 

而他不可思议地还觉得这很不错。

 

路明非猛地啧啧嘴，把包好的热狗放到一边。他看向旁边正啃着热狗的楚子航，他吃垃圾食品的方式也非常正经。路明非看得想笑。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剥开包装的热狗上，橘黄的芥末酱上洒满了芝士碎末，烤得金黄的面包中间夹着烤肠，咬下去能听到“咔哧咔哧”的清脆声。

 

路明非忍不住吞了口口水。

 

他吞咽的声音稍微大了点，把楚子航的目光都引过来。他咀嚼热狗的样子好像口腔里活动着一个会移动的乒乓球，又像一只咀嚼食物的仓鼠，和他素来冷淡清隽的气质毫不相符。路明非差点忍不住笑出来，他赶紧低下头，舔了口手中的冰淇淋。

 

醇厚的奶油和香草的味道在舌头上融化开，冰凉的糖浆划过喉咙，路明非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。

 

“唔唔唔，好吃！”他说话的时候差点有奶油从嘴里漏出来，路明非赶忙拿手去堵。还是有少量白色的奶浆喷到了嘴唇上，饶是楚子航也忍不住笑了。

 

“傻子。”

 

路明非看着他笑着的侧脸，口腔里的甜味还没有完全消散，心里也好似泛起了一丝相似的味道。

 

下一个瞬间，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想法。很神奇的，他并没有感觉别扭或者奇怪，或许是因为天太蓝，阳光太好，冰淇淋的冰得刚刚好。

 

路明非凑过去，低头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楚子航面包中夹着的热狗，然后转身就跑。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，反正就肆无忌惮地做了。楚子航看着他一蹦一跳跑开的背影，活像一只蠢了吧唧的袋鼠。

 

“你才傻。”

 

 

 

吞下最后一口夹着热狗的面包，路明非舔了舔手指，依稀还能舔到蛋黄酱的味道。他感觉自己的的胃部简直有千斤重，让他都站不直身体。美国的所有东西都像中国放大版的，从T恤到食物size再到大街上的胖子。路明非偏头望了眼，楚子航在一边把腰杆笔直，脖颈纤长。

 

好吧，楚少爷是个例外。

 

他们慢慢沿着海岸线边走，帆船停在海湾里，不时有赤裸上身的男人挥舞着手臂，大声朝岸边的人说些什么，他们手臂上金色的汗毛在阳光下闪着零碎的光。那种恣意自由的感觉，好像一下子就击中了路明非心里的某个地方

 

“感觉能生活在洛杉矶挺好的。”路明非眺望着远处，那里正有一个女孩拉着单人帆板在海平面上赶浪。她穿着黑色的连体泳衣，远望过去高挑苗条。

 

“怎么说？”

 

“能在海边散步啊，喝酒啊，都挺好的。”路明非走着走着，觉得自己稍微有点走神。午后的阳光混着海风，他的肚子里装着沉甸甸的各种高卡路里的食品，但他不在乎。路明非有点困了。

 

他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在上海的小窝了。他并不经常待在那里，但只要有假期，他会更乐意窝在那里。路明非经常在通宵玩游戏之后，窝在大大的懒人沙发里睡觉。他在早晨七点的阳光里入眠，鼻尖环绕着窗外飘来的豆腐脑和油条香，做一个充满阳光和食物的美梦。然后他会在下午醒来，给自己点一份外卖。他很喜欢那家外卖的糖醋里脊和鱼香肉丝，配着冰箱里翻出来的橙汁。空调里送出来阵阵的凉风，他放着音乐，对着夕阳拼一份好像永远拼不完的拼图。

 

那是陈雯雯送给他的成年礼物，也是唯一一份礼物。

 

 

 

“楚子航你知道吗，其实我这次来美国，是为了躲一些事。”路明非沉默了好久，突然说道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，明明已经打算完全放下了。而且楚子航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倾诉对象，他那张脸和恋爱秘密这种东西格格不入。路明非觉得自己要真想一吐苦水吗，应该去酒吧找个漂亮的外国姑娘，然后借酒装疯说个没完。反正对方也听不懂。

 

楚子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：“是一些事，还是一个人？”

 

喂，大哥你属什么的，属刺刀的吗？路明非心说，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。他的头猛地垂了下来，由衷地觉得自己有点悲催。

 

是的，他感觉自己很悲催，但意外的没什么难过的感觉。

 

“是一个人，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，”路明非挠了挠头，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苦笑，“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，以前总想和她一起来美国旅游。我也没什么钱，但请她吃冰淇淋和热狗的钱还是有的。我查旅游攻略时看到过一种叫‘灰狗’的长途巴士，我有想过和她一起坐着灰狗横穿美利坚。然后我们会在中途下车，在加油站的汉堡店买加了芝士酱的大份薯条。我们一起坐在玻璃窗前喝着冰可乐，把薯条分着吃了。”

 

路边正好驶过一辆加长型的大巴，上面的标志是一只奔跑着的大狗。窗户黑黝黝的，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。像是装着故事的黑匣子，它从路明非身边驶过，向远方驶去，只留下扬起的灰尘。

 

路明非沉默下来，好久没有继续往下说。楚子航默默地在他旁边走，没有出声扰乱他的思绪。

 

“有时候我会觉得，也许我在意的人都很难在我的生命里停留，”路明非觉得喉咙干得有些难受，有些话仿佛卡在了气管里，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吐出来，“然后慢慢的，我就不敢和人靠得太近了，因为觉得太过快乐的时光就是他们离去的信号。”

 

说着说着，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他在美国的这段时间也算得上久违的舒心。楚子航的出现太自然又太不同寻常，他们熟悉得太快了，路明非潜意识里的恐慌有些发作起来。

 

“说起来好像很文艺的样子，如果你听着矫情，就…凑合听听就好。”路明非觉得面部的肌肉有点僵，连个自嘲的笑容似乎都有些牵强。

 

“我不觉得。”

 

楚子航说完这句又没声了，他说话的方式老像直接砸下个句号，斩断了所有接话的可能。气氛一下子有些僵住了，路明非接不上话，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没什么接话的必要。

 

“已经想好了要和她说再见了。结婚礼物也送了，祝福也写过了，也没什么后悔的。”

 

“结束了？”楚子航的话总是直击中心。

 

“结束了。”

 

海湾边，风吹着白色的帆布猎猎作响。路明非站在海边的树下，向着海风张开双手。他有种自己可以乘风而起的错觉。

 

 

 

“楚子航，我们去派对吧，能一醉方休的那种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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